【Plant双子】日子
Fandom:Trigun
Rating:General Audiences
Relationship:Knives & Vash
Tags:#漫画后日谈 #Knives存活if
简介:他们像两只戴了伊丽莎白圈和剪了指甲的猫一样扭成一团,直到Knives深感自己由于某位Vash the Stampede的及时出现和大力扑倒而没能在那棵苹果树前完成的任务终于还是要成功了,倒计时三,二,——
他们像两只戴了伊丽莎白圈和剪了指甲的猫一样扭成一团,直到Knives深感自己由于某位Vash the Stampede的及时出现和大力扑倒(非常没有必要,如果有人愿意听听他的看法的话。瞧瞧这些没有必要地沾满他全身并溜进内衬的沙子)而没能在那棵苹果树前完成的任务终于还是要成功了,倒计时三,二,——
他们停止厮打然后互相凝视。他们一言不发地分开,继续干各自该干的事——包括为那名人类医生打打下手、接受治疗和被超级加倍监视(Knives专享)。他们当晚进行了一次谈话,日后又进行了更多次。他们达成了一些共识和协议,一方比另一方不乐意得多。他们向医生和他的儿子道谢,然后顶着地球联邦的子弹溜之大吉。
在人类差点毁灭的五十几年后,他们安顿下来。他们安顿下来,因为Vash受够了一天吃不到三顿饱饭,Knives受够了他为此持续抱怨和活着,而人类受够了追着他们奔来跑去,终于开始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之上,比如建造一个真正文明的文明。他们在一个远离该文明的小农场安顿下来。它的原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妇,正打算把农场卖掉去环游世界。Vash对这种命运的冷笑话大感有趣。
他们安顿下来,而Vash想要一日三餐吃甜甜圈。Knives本以为自己已经心死到万念俱寂,但此时却惊讶地发现那里居然还有波澜可起。他发现他接受不了午餐吃甜甜圈,于是他走出门,走进农场——现在是他们的农场了——然后从它的果园里薅到了几个苹果。
他坐在门廊上啃苹果,Vash靠在外墙上吃甜甜圈。他能感觉到Vash的眼神烧灼着他的后脖颈,就好像他指望Knives长出翅膀来飞走一样。
“怎么。”他说,没有转头去看。
“没什么!”Vash太快又语调太轻松地回复,“在想事情而已。”
他的思维是另一回事。他的思维乱得像一团滚筒洗衣机里的毛线,而且洗衣机的功率正在加大。Knives没有仔细察看的兴趣,但他能隐约感觉到那里面大部分线头都和苹果有关。
他不能自已地叹了口气,把苹果核抛到一边,站起身来。Vash的身子立刻绷紧了。
“你要去哪儿?”
“去看看农场。”Knives用温和到惊世骇俗的语调回答,“你去看看厨房和地窖,我们得想办法搞定晚餐。我们晚餐不能吃甜甜圈。”
Vash发出一声唯一目的是惹恼Knives的夸张哀嚎,但谢天谢地,当Knives走下台阶的时候他没有跟来。
这是一座有点残旧的农场,毕竟高端的他们也买不起。它的小果园在后院,苹果树总数是伟大的8棵,其中之一看起来已经相当奄奄一息。Knives盯着它看了许久,然后出于好奇心,抚上了它的树干。
它不是被干旱杀死的。它的核心正被某种疾病侵蚀。那么,最好在疾病传染到其他树之前处理掉它。
Knives张开手掌,然后记起来从身上长出致命武器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一个选项了,除非他想再挨某人一通臭骂。那所谓的某人大概正隔着三层砖墙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又叹了口气。他每天的叹气量实在对他的健康无益。
在果园旁边有一片用于耕种的空地,目前闲置着,泥土被沙漠的太阳烤得硬而干,而且相当大一部分被杂草称王称霸,看起来已经有数年没使用过了。更远处立着一座马厩和几个畜圈,都空空如也,原住民早已提前卖掉。房屋侧面有一口旧棚子遮盖的深井。Knives把连在麻绳上的铁桶丢下去,听见水花激起的声音。打上来的水看起来还算干净,于是他喝了一口。尝起来也蛮干净的,至少对于老铁桶里的老井水来说。
他用剩下的水洗干净自己摘的苹果,再次打满一桶,然后带着它和兜里的苹果回到屋内。Vash已经在厨房生火了。
那天晚上他们享用了很久以来第一顿简单却得体的晚餐,但是Vash坚决不允许Knives在准备过程中靠近任何比勺子尖利的器具,这让他挫败到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走出屋去死在他们的门廊上。不过鉴于他正在搅拌的这锅汤闻起来不错,尝起来更美妙,他还是决定暂时推迟自己的亡故。
第二天的早餐是面包和煎蛋。面包还可以(那对老年夫妇亲制),但Vash不知怎么煎糊了蛋。
“我手生了。”他说(“毕竟在外面流浪了五十年”的言外之意被Knives听得清清楚楚)。Knives皱了皱鼻子,优雅而沉默地消灭了盘子里的东西,因为如果它能把他毒死,那再方便不过。
它没有。它只是在他嘴里留下一股并不令人愉快的味道,并在午餐时被后起之秀烧焦香肠盖过。Knives真的很想告诉Vash直接给他脑门上来一枪会更快更舒服也更干净。
他们一起探查这座农场,因为没有人想洗碗。Vash注意到那棵奄奄一息的苹果树。他发出一个声音。
“它病了。我应该除掉它。”Knives说,“我看到马厩里有工具。这里有镰刀。”
“或者,我们可以买点肥料然后把它治好!”Vash说,“等等,这里有镰刀?”
“还有斧头。铲子。一把干草叉。农民该有的东西,我想。”
Vash笑了几声,但是它们听起来有些紧张。
“不砍掉它的话,其他的树也可能得病的。”Knives告诉他。
“嗯嗯。”Vash说。
Knives对他眯起眼睛:“你不许用你的Plant能力治愈它。”
Vash猛地眨眨眼,眉毛高高飞起。他不肯直面Knives的注视。“当然不会了!”
一刻停顿。一刻耐人寻味的停顿。一刻“不是,等一下——”的停顿。
“你也别想这么干。”
Knives及时转开了目光。
(“你在打什么算盘。”Vash一边把他往门里拽一边说,那么多年之前。
“我没力气再打架了。”Knives回答,努力尝试把那只缠在自己胸口衣服里的手撵走。
“不,”Vash说,他的眼睛因为某种复杂到Knives不能也不愿解读的东西灼灼发亮,“你打算离开我。”
Knives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力气打架的。)
他们修理了那些工具。Vash只允许Knives拿着带鞘的镰刀。这蠢透了,而且Knives也告诉Vash这蠢透了,但是后者仍然坚持己见。于是Knives只能在旁边站着,像举着两根鸡腿一样拿着两把带鞘的镰刀,看Vash用斧头和铲子把那棵病树移走,换成树苗。
他们用前主人留下的种子复活了那片耕地,先是小麦,过了很久之后才是真正的蔬菜。他们为了减少去邻近村镇购物的需求养起了牲口。他们买了驼马作为交通工具,因为Vash不能在不搞断几根骨头的情况下驾驶任何车辆,而同时为他和卡车支付医疗费实在难为他们的钱包。Vash还想要一只猫。Knives说不行。Vash问了第二次。Knives仍然说不行。Vash说我养猫又不需要你同意。Knives张开嘴准备说我是你哥哥所以你当然需要我同意,但及时制止了自己。相反地,他说,是的,你不需要。Vash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那就是辩论的终结了。
(他们的第一只猫获取于十年之后。那是一只蜷缩在酒吧门口的小黑猫。Knives差点踩到它。它可怜地叫起来,而Vash的五官发生了那种让他看起来同样可怜的变化。
那只小猫趴在Vash的手心里好像一团毛茸茸的煤炭。它用自己针一样的小尖爪子扣住Vash的手指头,对他们大叫时露出一口芝麻粒似的的白牙。
“Knives,”Vash急匆匆地说。他看起来像要哭了。他用两只手捧着那只肮脏的小动物,他们有同样漆黑的发色和同样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同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和。
Knives想皱眉头,但他们刚刚喝的酒正让他整个人暖洋洋又晕乎乎的,所以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脸到底做了什么,不过Vash突然像个傻瓜一样笑起来。
“我们要给它起什么名字?哦,看呐,它是个小女生!我们要给她起什么名字?短一点的甜一点的?酷一点的?”
都是酒精的错。“我知道有个名字两项都占。”Knives说,已经向他们的驼马走去,“而且发色也相符。”
他能听到Vash的呼吸卡在嗓子眼。
“是啊,”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而Knives坚决地直视着前方的路,“确实。我明白你指什么了。”)
Livio第一次到访是在他们安定下来一个月之后。他蓄了一脸短须,戴着一顶牛仔帽,看起来颇有些不修边幅,但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他和Vash谈起话来,Knives则忙着照料他们的庄稼。小麦刚刚到分蘖期,它们轻薄的绿叶子在沙漠太阳和沙漠土地之间显得渺小而脆弱,不过它们的存在本身和五十年相比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你瞧,当人类把集体力量投入到同一个目标之上时,他们是能够成功的。他们只是需要被掐着喉咙举到悬崖边上然后像筛子一样反复摇晃。
Knives给庄稼浇水。这是一场太阳与土地与植物之间的三强争霸。Knives从桶里抿了口水,把这变成一场四强争霸。
当他最终直起身时,Double Fang就站在田边,从那顶大得离谱的牛仔帽底下盯着他看。Knives望回去,等待着必然会到来的一拳。
“呃,”Double Fang说。
Knives保持沉默。
“挺好的庄稼。”Double Fang说,向他做了个模糊的手势,然后又向天空做了一个,“不过可真晒啊。”
“阳光对作物有好处。”Knives回答。
“当然了。没错。但是你……”又是那个模糊的手势,“你不……我是说……你看起来被晒得不太舒服。”
Knives对此不予置评。是的,他正因为过度的阳光眯着眼。不,他不打算以此展开对话。
“Vash说你接手了孤儿院。”
真有趣,你可以用一句话让气氛降到冰点。
Double Fang的左眼抽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Knives以为他还是要履行那未发生的一拳了,但最终他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呼了口气,然后点头。
“在Melanie婶婶……之后,那些孩子们需要人照顾。”
于是Knives记起来,五十年对于人类来说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更仔细地看了看Double Fang,注意到时间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他想到Vash和他身上的印记。他想到Vash变老,却发现自己抓不住这个概念。他想到自己变老,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
他从思绪中惊醒,意识到沉默大概已经持续了太久。Double Fang正挪动着双脚,于是他回溯自己的记忆,给出了大概合适的回应。
“节哀。”
Double Fang瞪着他。看起来人们要么就是瞪他要么就是完全不看他的眼睛。
一刻沉默后Double Fang颔了颔首,大概是表示接受,然后转身离开了。
Knives继续给他的庄稼浇水。Vash从后门探出头来大声告诉他Livio一会儿要留下来吃午饭。
Livio第二次来拜访时,他给Knives带了一顶牛仔帽。来给他,你知道,遮住那些强烈的阳光。Vash确保Knives收下这个礼物并表达了必要的感谢。
“太适合你了!”Vash欢呼,一边把帽子摁在他头上一边笑容灿烂,“现在你看起来像个正经牛仔啦。牛成年男人?牛……牛独立种Plant?”
它让他看起来像在逃罪犯,不过那距离真相也没有多远,所以他未做评价。
Livio不是他们唯一的客人。Meryl偶尔也会来,总是和那个强壮的姑娘Milly一起。岁月为她们留下的痕迹更明显。Vash现在恭喜Meryl当了奶奶辈了。他们开始追忆他们的冒险时光,Knives及时退场。他去查看牲口和庄稼和苹果树。它们都活得好好的。
等他回来时,他们的客人已经离开,而他能看出Vash刚刚哭过。那种哀伤会缠着他好几天,在那些天里他无法直视Knives的眼睛。有时候Knives觉得他该说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Vash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最终谁都什么也没说。
然后哀伤过去,他们又回到原先的模样。种地,烹饪,打嘴仗,分享生活空间,就像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对兄弟一样。
从来没有什么能真正过去。
有时他们也会迎来不受欢迎的访客。
人类在整体上基本把他们变成传说故事了,但总有些人热衷于追寻想象里的怪物。Vash第一次惹上麻烦是在镇子里买甜甜圈的时候。他成功在没有任何人受伤的情况下化险为夷——经典的Vash行为——但是那些土匪因此定位了他们的农场,并在当晚带着热兵器“敲”响了他们的门,把他们从来之不易的好梦中惊醒。
Knives理所应当地大为恼火,但Vash非得强迫他答应不杀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尤其是他自己。
一颗炸弹砸破窗户掉到他们俩之间。Knives说去他妈的然后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从同一扇窗子里跳了出去。
那是一盏很万能的台灯。
但那都是很极端的情形。一般炸弹和他们的房子不会包括在演职员表里。大部分赏金猎人对他们两个人的兴趣比对他们财产的兴趣更大。如果攻击者破坏了房子,那么他们会断几根骨头。如果攻击者伤到了他们的庄稼或牲口,那请陷入深度昏迷。如果攻击者让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见了血……哎呀。
Knives开始随身携带他的镰刀是有原因的。
Livio第一次听说这回事的时候急坏了。
“有赏金猎人攻击你们?!”他大叫。
“就偶尔!”Vash说,“你该告诉Knives削掉人的四肢是不可以的!”
“他们先开枪的。”Knives说。
“你们被攻击才是不可以的!”Livio说,“你们得给房子周边加强警备。”
“我们真的不需要。”Vash说。
“我应付他们足够了。”Knives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Vash说。
“我们会没事的。”Knives说,“我会确保这一点。”
他与Livio目光相接,许久之后那名前杀手终于点了点头。这令Vash大感丧气。
有些时候就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就像那次,某个小混混把Knives当成了好得手的目标,打算从他身上抢一笔。那小混混对他抽出一把刀,告诉他把身上的值钱东西都交出来。
“我没有值钱东西。”Knives回答,两只手各拎着一袋苹果。他的任务是去把它们送给酒吧老板,作为他提供的免费饮品的谢礼。
那小混混不信他的话,并试图在他身上使用那把刀。可以想见,事情的走向相当与之愿违。Knives的斗篷沾了血,但那些苹果安然无恙。它们真的是很好的苹果。
关于那些苹果。
如前所述,它们是很好的苹果,又甜又脆,鲜美多汁,百分之百无毒无公害。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果园面积翻了三番,导致苹果过剩到地窖都塞不下。他们当然可以拿去卖,但卖东西意味着和人交谈意味着Knives宁愿去死。
“你和人说话没问题的。”Vash坚持。
Knives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尽管试试。”
“好吧,随你!那我去。”
不,他做不到。Knives确切无疑地知道他的双胞胎弟弟一个苹果也卖不掉,因为他会看到一群小孩——一群任何人,实际上——然后两手空空地回来。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用它们当礼物和烹饪实验原料了。
一箱送给甜甜圈女士。两袋送给酒吧老板。再一袋送给那个为他们提供化肥和特别管用的种地小贴士的好心老头。三箱留给镇子里的孩子们随便拿取。四袋进了他们自己的地窖。然后Livio会开着他的卡车来到这里,把剩下的全都装走。其中一半他寄给Meryl和Milly的家人,另一半将为孤儿院的饮食增加一些健康的多样性。
他们的实验囊括大量菜谱,某些来自Vash的朋友,某些来自Vash的记忆,更多来自Vash的胡乱摸索和“创新创意”。最经典的苹果派,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多谢Meryl的女儿Amelia的监督和指导。苹果挞花了他们更多次尝试,因为他们总是搞不对温度,但Knives很为自己切出的超薄苹果片感到骄傲。苹果沙拉很简单,他们只需要切切切和拌拌拌。他们还做过一次苹果汁,它尝起来不错但馊得太快,不适合大量生产。其他菜品包括苹果甜甜圈、苹果蛋糕、烤苹果、蜂蜜苹果,以及由苹果汤变成的苹果泥变成的苹果焦糊变成的苹果灾难。
他们也在长期保存苹果之上下了些功夫。久经考验的实践:把苹果切块后泡进装满糖浆的玻璃罐里——苹果罐头。脍炙人口的实践:把苹果碎和白糖一同熬煮制造苹果酱。尊重传统的实践:把苹果片放在干燥器托盘上烘干成苹果脆。不怎么尊重传统的实践:把一整筐苹果忘在光天化日下差不多一整个月然后声称这是有计划的干苹果生产。
“我们可以举办苹果主题聚会?”Vash说,因为他永远无法抵抗与朋友分享好东西的冲动。
Knives看着他期待的表情,感受到自己拒绝的决心软化下来。他太累了,没力气和Vash在每一件小事上争执。这是唯一的原因。绝对与他有多享受烹饪或因为他老实说相当美味的成品被夸赞无关。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问道。
Vash很明显没预料到这种回答。他眨眨眼。他瞠目结舌。他张开嘴。他热泪盈眶。他抓住Knives的脸然后大声地亲吻了他的脸颊。他没能亲到另一边因为Knives狠狠地踹了他的小腿并把他铿然有声地放倒在地。
他为这次“小发脾气”被迫参加了整场聚会。很不公平,但当Meryl的孙女把一大罐苹果酱扣到他兄弟头上时,Knives获得了公正的满足。
关于那家酒吧。
如前所述,此酒吧为他们提供免费的饮品。
它没有名字,因为它是镇子里唯一的酒吧,于是大家干脆就管它叫“那家酒吧”。Vash在踏进门的五分钟之内就和酒吧老板/酒保成了生死之交,并在Knives办完事务前来碰头时成功让自己酩酊大醉。他对Knives露出一个蠢蠢的笑容,把自己的酒杯从桌面上滑给他。
“我们不会喝醉。”Knives说,接住了杯子。
“那么很显然你不够努力。”Vash回答说,眨眼间已经把酒保给他倒的新酒干掉大半。
Knives很久很久以前喝过酒,当即结下深仇大恨。在苹果酒出现后他恨它少了点,但除此之外的大部分酒精对他来说还是烦扰多过享受。
“别这么小孩子脾气。”Vash说,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它能帮你放松下来。”
那个面临战争的Knives不需要放松下来。那个身在战争的Knives不想放松下来。那个输掉战争的Knives或许不应该放松下来。但既然Vash要求了……
他抿了一口,立刻皱了皱脸。它对他来说太人类了。太复杂,太浮夸,太不必要地强烈和辛辣和充满太多泡沫。
“你会习惯的。”Vash说。
他永远不会习惯的,但他也不需要习惯。他把剩下的酒液灌进肚子里,感受着它不舒服地灼烧过他的喉咙。酒保重新为他斟满,然后继续去干他自己的事,一次也没偷听他们的谈话。
酒保/酒吧老板有着浅棕色的头发,两鬓斑白,慈和的脸遍布皱纹,浑身上下弥散着一种见过世面的无动于衷。他摆弄酒杯和酒瓶时手很稳。他不会乱问问题,回答时也总是直击主题。Knives能理解Vash为什么欣赏他。
他们为他带来苹果和自制苹果酒,他以特殊配方的马提尼作为回报。它对Knives的口味来说惊人地可以接受。他觉得自己或许也要开始欣赏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人一个个逝去。他们像落叶一样逝去,安静无声而不可避免地。他们参加了几个葬礼,身边围绕着他们并不怎么熟悉的人,不像即将躺入六尺之下的人那样熟悉。
“本来你觉得你会习惯这种事的,”Vash说,然后沉默下来。
我希望你会,Knives心想,因为总有一天,我也会自由。
他们收到的信件越来越少了。他们接待的访客越来越少了。
有一次他们遇到了沙尘暴。现在这灾害已经相当少见了。它持续了三天,毁掉了他们的大部分庄稼。Knives连着很多个小时站在窗子前凝望,Vash也陪在他身边。
“你还记得,”Knives说,在仿佛永恒之久的寂静之后,“我们遇到的第一次沙尘暴吗?”
Vash吸了口气。停顿。
“你差点哭了。”他说。
Knives被这卑鄙的指控震惊到转过身来。Vash看到他的表情时开始大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时间继续。他们从什么时候起不再计数,因为日子实在是太多了。比树上的苹果还多。比谷仓里的麦粒还多。比他们骑行过的路还多。比日渐频繁的雨滴还多。
他们的世界收窄到两个地点和几个人。他们的生活成为了农场小镇农场的简单循环。他们的房子经历了多次维修。他们的苹果树换了几轮。他们的工具也是同样。Knives的帽子和斗篷盖上一层又一层又一层补丁,直到Vash拒绝再为它们打补丁。
小镇居然一直没怎么被外面的世界影响。根据偶尔的旅行者称,外面的世界正稳步发展着,逐渐把自己变成地球的翻版。
甜甜圈店转了几次手。有几年它变成了一家沙龙,Vash对此大感不忿。当它又变回来时,Vash一口气买了五盒超级加倍糖粉甜甜圈作为庆祝。
那家酒吧保持了代代相传,他们俩都对此大感欣慰。尽管过了三百多年后他们也数不清老板究竟是第几代后裔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他们同行。有一天Knives疲惫而关节僵硬地醒来,就像现在的常态一样,然后跟随着烹饪的声音与气味走进他们的厨房。Vash正从烤箱里取出一个苹果派。他穿着那个蠢兮兮的粉色围裙,他回过头对Knives微笑,他的眼睛周围爬满皱纹,他后颈之上三分之一的头发都已灰白;黑猫Rem从他的腿边挤过对着那盘派大声喵叫而Vash把一块闻起来相当甜腻的派举到他面前邀请他品尝而突然之间他们已经有至少两百年没接待任何客人了的事实像雷神之锤一样击中了他而Knives——
Knives接受了那块派。它烫得要命,而且确实过于甜腻。Vash的笑容扩大了。那让他眼角的鱼尾纹更明显了些。
Knives也有鱼尾纹了。他的头发也有一半已经灰白。
他们毕竟是孪生兄弟。
生活总是以最神秘的方式运行。他那么想赢却输得双倍惨。他不怎么想活却又活了六百多还在增加年。而且竟是在一座苹果园上。而且竟是和他的兄弟一起。曾经不可想象的事情现在只是镜子里每天都要面对的现实。
总有一天他会被解除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活着的冗务。总有一天他会抛下这副枷锁并偿清所有的债务。总有一天他会完成由于他兄弟的插手而大大推迟的旅程。
那一天不是今天,但他让自己为它总会到来的事实感到心满意足。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去为Vash准备制作一个完美苹果派所需的原料。今晚他们该把它带去酒吧,然后喝上几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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